2009/12/22 星期二,冬至。(沒有吃湯圓)

今年的冬至並不寒冷,午後甚至讓人感覺連空氣都是溫暖的,不過好日子也總是有壞事降臨。


我記得幼稚園以前住在新店碧潭附近租來的房子,那天坐在客廳地板上,聽到爸媽正討論搬家的事情,當時對搬家的想像,是把玩具收進玩具盒裡,用手提著走到新家,那時的想法之所以深刻印在心裡,大概出自於電視廣告或傳單中裝潢精美之展示屋的印象,並且認為自己即將住進廣告中那美好的房子裡,結果當然不是,不過至少有了第一個房間,雖然是和妹妹同房,但總歸是一種擁有、不容許破壞的概念。

那空間並不怎麼寬裕的房子,幾乎很難有完全的隱私,連一通熱線你和我的電話都要東躲西藏。住了十餘年,倒也累積不少東西,坪數三十出頭的房子,除了容納五個人,還有他們各自的雜物,多虧天才老媽,她不但是個烹飪高手,更把家裡打點的盡善盡美,至少還能騰出點空間,讓當時正坐在學步車裡的小弟,能在家中橫衝直撞。對於坐在學步車的孩子,小弟總喜歡快速走幾步,然後忽然將雙腳一抬,任憑學步車乘載著他享受小小孩認為是疾風勁速的快感。

每個出遠門(尤其是返鄉回南部)回到家的時候,三個孩子包括爸媽都忍不住會說「回家真好」,我想這是一個作為「家」的建築概念,除了遮風避雨外,另外能賦予的功能,這種感受非常直接、根本,用英文來解釋就清楚了:
It is more than a house, but our home.

有一段十個月的時間,我待在異鄉一個暫時完全屬於我的房內,有絕對的隱私、空間和自由,我總還是會想起遠方的家,閉著眼都能清楚勾勒每只傢俱的擺飾和輪廓,而當我扛著行李七手八腳擠進屋裡時,覺得終於回家了,很安心。


與小學二三年級那次一樣,我看到的已經是稍經整理後的場景,即便是年紀從個位數暴衝為以2
開頭,心裡卻仍無法接受,甚至更憤恨、更脆弱。

第一眼看到的是攤在地上一堆信件的一張生日卡,信封上畫著蝙蝠,還寫有20
大壽的字樣,那堆信幾個禮拜前才進駐同事彌月蛋糕的可愛盒子。(我覺得喉頭像梗著什麼,很緊)

旁邊散落著被倒在地上而且折到的日記,19951231
的那欄,寫著「奶奶中風了,爸爸心急如焚回南部」,奶奶今年初離開了,再也不會為中風帶來的癱瘓與失智等後遺症所苦。(體內的氣力感覺被放個精光,像什麼動物臨死前被放血一樣,我覺得自己好虛)

甫刷洗乾淨的景美黑色書包,上頭繡著的學號已經有些剝落,被從椅子下的盒子扯出來。各個抽屜內的東西混在一團,在地上,被糟蹋。(我的頭開始很痛)

衣櫥內收著幾個包包,唯一最貴的是一只Spring包,充其量也才一千出頭,Spring包的內襯被以非常粗暴無禮的方式扯出來,包身有點變形,曼谷包的小口袋也被翻出來。我把內襯慢慢壓回去時,都能感受到惡徒當時使出的力氣。(那是我覺得心都破掉的時候,像自己的腸子被扯出來,我是多麼愛惜這個包包
)

衣櫥下的第一個抽屜是我的,要好的朋友都知道我喜歡買內衣,也自有一套要求,那些私密衣物無可倖免被翻亂,有一件前扣式的罩杯變形。(我多希望那天下午我是請特休在家的,就能阻止一切發生,我為什麼不跟其他同事一樣,為了隔天的北七考試請假溫書呢?滿腦子盡是要如何利用特休假玩樂)

主臥房的遭遇最慘,幾個放在比人還高的衣櫥上的箱子,全被掃下來,到處是翻箱倒櫃的痕跡。而我曾經以為堅固的兩道大門的鎖,外門的鎖被扳開、變形,內門的鎖被敲爛,它原來與我一樣脆弱不堪一擊。


最初的情緒是「為什麼又是我們」的不平和憤怒,還有對於自己所愛的東西無能捍衛的無奈,進而開始產生對隔壁鄰居(我始終不相信他們沒聽到門鎖被破壞的聲音)、對警察、對社會與世界的失望,電視上他媽的還在播陳雲林的狗屁鳥事,Bullshit!全是Bullshit,這個世界!警察都在阻止那群一碰政治就歇斯底里發瘋的民眾,誰還管你家遭竊?!
這幾個月內連續發生幾起竊案的社區我從沒看過有警察來巡邏。同時,也為了老媽熱心公益、無償擔任公寓管理員與義工,而感到不值,就像事發當天我衝動寫下的,根本沒有所謂善有善報,到頭來倒楣的永遠是好人。

失控的負面情緒,在事發後的第三天
(也就是昨天)收拾乾淨,畢竟還有日子要過,這時我覺得,人真是一種異常堅強的動物,即使受到傷害或什麼,還是能走出來。現在也能寬容的想,也許破壞我家的人是被錢逼急了、也許走投無路、也許欠錢要被地下錢莊斷手腳,又或是花錢消災,擋掉一個更大的災難。

親愛的婷MSN告訴我,至少我還能跟他聊MSN呀!於是我覺得還是有一點點幸福,我和我的家人和朋友,都好好的。



備註:監視器拍到一共是三個男人,但我不認為會被抓到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ellespoir 的頭像
    ellespoir

    Ellespoir

    ellespoi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